本帖最后由 此时 于 2011-11-17 21:49 编辑 8 u, U: N0 a6 Y, [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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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北京回来已有月余,也就是从那天开始,我真正过起了居家闲敷的生活,始终纠结在无事可做的状态。打扫过家里的所有卫生,坐在镜前,望着镜中的自己,发现生命像被河水冲刷的船,你已经仓促地走过了中年,体态、面容、眼神、心境都被盖上了中年的印戳。回头望去,乌飞蝉噤、红枯绿瘦,青春已溜得不见踪影;向前看去,鹤发鸡皮、枯萎蹒跚正在逼近。中年和正午有些相似:凝重、深邃、空旷,是生命曲线上的一个极点。站在这儿,来路一览无余,去路上能搅出的动静也大致不出其左右了。 人们赋予这个年龄的关键词是“成熟”,可生活仍会硌疼你:家人生病你担心,孩子不听话你生气,工作出错你沮丧,不工作时你发愁、、、、只是你学会了警惕这些灰色霉菌,不再给它们发酵生长的机会了。在你这个年龄,左手要拽着孩子,右手要搀着父母,你成了他们两边的家长,女儿刚踏进工作的大门,像一只迷乱的羔羊,背上还驮着考试、晋级、兑现三座大山。她还那么脆弱,说话稍不对劲就会戳伤她。父母呢,个头缩得那么矮,走路一摇三晃的,你还忍心对他们发牢骚吗?你只有在中年的河流上忙着捕捞了。 所以,你得有自我疏通和修补的能力。你得维护你一贯的形象:大大咧咧,乐乐呵呵。这些年来,你受到岁月和生活的双重镂刻,内心也在不停地改变。沧海桑田,有的地方已经变硬了,有的地方却柔软了。从前先生是树,时常还能靠靠树,现在你只是树叶,环境是风,它一吹你就动。你在外面温文尔雅,在家里呲牙咧嘴,长着一身倒刺,盲从的很,不清楚自己要什么。7 y# g3 q' {1 c9 p* `+ u* {7 T
那时,你生活的姿势是引颈远眺。上学的时候盼毕业;女儿小的时候巴不得她长大;工作的时候想退休;总之,总觉得真正的生活在山的那一边。现在你却后悔自己错过了好些生活。因为生命里的每一片草地、每一条溪流、每一块山丘都是只此一次的相遇。在日历被撕了一大半后你才学会了调整焦距,对准眼前。 于是,你学着把菜炒香,把汤熬得很鲜,你通过这些小事去传递爱。
0 u& w; O7 [8 T! d( } 你知道,也许过不了多久,今天还围着餐桌的父母将无踪可觅。女儿很快也会张开翅膀去寻找自己的天空。她将不会再每天一回家就拽着你的衣襟给你“播报”班上的新闻,也不会再往沙发上一躺,就把臭脚丫往你怀里塞了。幸福在流逝。; K4 d0 c6 S1 l2 V( {5 ~; p
相应的,有的东西却在不经意间被抽离了。不再想通过变换外形修改自己了,自己接纳了自己不就等于让世界接纳了自己吗?现在,你可以不用穿什么衣服配什么包,你可以把一件衣服穿好几年,把一部手机用到无法再用,你可以在这套房子里一直住到老。你可以弃车徒步。由此你获得了一种自由和力量,你依赖的东西原来很少,生存其实并不困难。生活就是这样,当你退到了潮流的边缘,潮流反而成了不相干的背景。
3 Q. X: I/ `4 w% D 你也能和自己无工作状态和平相处了,因为你明白了无论什么工作,都像一块布,各有其细致明艳的正面,也有粗糙暗淡的背面。到了中年,生命已经流过了青春湍急的峡谷,来到了相对开阔之地,变得从容清澈起来。花儿谢了不必欷,还有果实呢。" A/ p# G) b" P, W p U+ r( ?
2011年11月17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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